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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死鸟
心青染沉疴,遍访名医,然效甚微。一日,闻筑城有良医,乃辗转求治。
倦客与心青厚,寻探之。
见心青于病榻上,颜色憔悴,气若游丝 ,乃曰:“吾闻此间大夫精于歧黄,君偶染小恙,当无咎。”
心青曰:“吾命在旦夕,恐枉费钱财尔。惟一事未了,深以为憾!”
倦客曰:“何遽于此?君当不日康复,宽心为上。”
心青摇首曰:“吾自出道以来,自忖崇德向善,与人修好,然天有不测风云,世事难料也!今病危笃,星耀、云水、息烽诸红颜知己,皆未敢相告。君秉性醇厚豁达,度众美托付于君,心方可安。望不弃烦扰、悉心照料。”
倦客惶曰:“在下愚鲁,智术浅短,岂堪重任?绿野、剑客、半仙均有大才,君何不托之?”
心青再摇首:“兄休谦!绿野虽长,却常怀董卓之志,未可信也;剑客耳软,家有虎狼,好谋无断,亦不足托;半仙年少轻狂,未能服众,怎堪大任?”
倦客曰:“君体尚佳,事不足议,汝识人万千,辉耀宇内,来日方长,不必再议。”
心青曰:“吾闻筑城有柳月、零落二女,容貌倾城,若生能睹其一,便可瞑目矣!然今形容枯槁,亦愧见之,深恨也!”言罢,奄奄一息,几度昏迷,倦客急掐人中,唤来大夫。
大夫乃一标致女子,见情形,以针注臀,含泪唤之。良久,心青悠悠醒来,大夫喜极而泣。
倦客异之,见心青转安,乃曰:“吾已传书柳月、零落,今日当至,君宜善保身体。”
心青浊眼忽睁,似有毫光迸出:“兄费心矣!未诓吾乎?”
倦客曰:“然!”
心青色转,精神立增。
忽门轴响动,一佳人款款而入,径至榻前,乃柳月也。但见容貌素婉,清丽脱俗,果然玉骨冰肌,白璧无瑕。
心青双目泛光、眉弯颊解,神魂飘荡,立时强支病体,正是“垂死病中惊坐起,笑问客从何处来”。
心青声嘶气喘曰:“吾鄙贱粗陋,患小恙却蒙柳月驾临,何其幸也!”
柳月见其病体支离,痛心疾首曰:“妾闻君风雅高才,今得拜见,月之幸矣!妾幸得未来迟乎?” 言未已,泪如雨下。
心青展颜曰:“微身贱躯,蒙月垂爱,诚惶矣!”
柳月探出一囊交与心青曰:“妾慕君久矣!然色艺不全,自忖难入使君法眼,未敢近前拜谒。今闻染疾,幸妾祖遗方可投,特献之,以却平生之愿也。君须先施糜粥饮,待腑脏调和、形体渐安,再和药以服之,则病根尽去,人得全生也。”
心青大喜,精神倍增,面浸红光,拊掌而笑曰:“来日吾又雄姿英发矣!”
大夫忽面愠,夺门出。倦客追之曰:“吾素闻有回光返照一说,心青神色陡变,危乎?汝注何剂也?”
大夫忿曰:“鸡血!”洒泪奔走。
倦客茫然。
心青谓柳月曰:“卿恩浩荡,无以为报,吾荆室尚虚,若有寿,当举卿为东。”
柳月戚曰:“妾家高楼连苑起,良人执戟明光里。知君用心如日月......恨不相逢未嫁时。”
心青闻言双眼一翻,顿不知人事。
柳月疾呼心青,倦客闻风急入,大夫亦奔至,含泪急救,蔽月、客门外。
倦客让曰:“汝言知歧黄,却未知沉疴应绝悲喜,今若歹出,汝难辞咎!”
柳月掩面泣曰:“吾非有意,只具实告知,未想弄巧成拙……!”
倦客欲言,见柳月梨花带雨,乃止。
经久,大夫推门出,心青卧于榻,双目无神,叨曰:“……柳月韶光初看见,见是蛮腰,见是伊人面。自负人生皆扯蛋,此时却被相思电……”
倦客见心青无事,方安。
柳月近前曰:“今妾已见君,平生无憾矣!若来生有缘,长发自当为君留。”
大夫急止曰:“心青病势反复,皆赖汝也,待体稍安,汝再访,若何?”
柳月应之,将出,频以秋波示心青,心青亦热眼递之,留连不止。
大夫送客,心青切齿。
倦客疑曰:“君识人颇多,何竟如此?”
心青曰:“柳月不俗,今得以见,方知半生皆虚度也!闻零落亦卓绝,与之号筑城双璧,未知谬否!”
说话间,忽传零落将至,心青慌忙梳发净面待之。
俄顷,零落分花拂柳而来,果如月中仙子。心青观之目不转睛、如痴似醉,呼吸忽转粗,大夫忧其异,急至榻前手掩其目,心青伸足一踹,顿跌门外,大夫嚎啕而去,不顾。
零落、倦客皆惊。
倦客出,见大夫于后苑泣,宽曰:“心青今神智不清,勿怪!”大夫泣诉心青之恶:“吾与之遇,已有一载,终未逢青眼。人言“女人如水,男人如泥”,青却强如水泥,冥顽不化。今遇佳人,神情俱变,方知彼心遥远……”哭声不止。
舍内,心青不住斜睨,兀自赞曰:“唇吐幽兰气,裙拖碧玉缣。燕脂朱粉锁香奁。菡萏又纤纤。”
零落皱曰:“吾闻天朝踘蹴为世所诟病,乃无栋梁也!今观心青尽得楚霸王遗风,不思效力彊场、扬威宇内,却自没于坊间,何也?”
心青辨曰:“吾观君颜,错为旧爱,心神未定,幸勿见怪。”
零落疑曰:“因何如此?”
心青曰:“昔有旧情,感情甚笃,今见君形皆似,疑是梦中人至,相思可下,孰料乃镜花水月,恨更甚,吾此生废矣!”言毕涕出。
零落暗叹:“情种不问出处,流氓毋论岁数。心青真影帝也”!乃曰:“汝欲何见教?”
心青曰:“吾重旧情,曾誓,貌无九分如旧者不娶,宁独此生,今君如十分,乃天赐之福,未审均意如何?”
零落作状曰:“吾亦思君,然有三愿,能称方可!”
心青精神立振:“便纵三十愿也成。”
零落曰:“文武双全,能否?”
心青翻身下榻,只一脚,夜壶应声呼啸出门,又枕下探一卷,乃《凤求凰》,与落曰:“此拙作,汝观文武何如?”
零落赞曰:“强!汝能拼爹否?”
心青含糊曰:“吾能坑爹!”
零落又曰:“能独善落落否?”
心青抗声曰:“能,吾崇德向善,忠心不渝,从未负佳人!”
零落仰面大笑不止,心青问曰:“何故大笑?”落曰:“汝踹大夫,此为善乎?”心青语塞。
零落又曰:“汝欲举柳月为东,此为忠乎?”心青汗出,不敢应之,佯病出。
零落继曰:“汝之疾,乃心性未端,速治尚可救”。
心青拱手曰:“有何仙方?”
零落曰:“吾与柳月皆受倦客之托而来,方才所言皆虚,切勿当真。吾等思汝才高,不容不救。今有一方,已在倦客处,汝当按方医治,切记。”言毕,飘然离去。
心青临窗探之,涎出,半晌方拭。
比及回顾室内,方悟倦客、大夫皆不在,心忽凄凉,颓然倒地,自语《永遇乐》曰:
“白发争出,容颜垂老,光耀成古。
往事如烟,声名薄倖,踏尽秦淮路。
佳人陪乐,春宵恨短,艳照漫天飞舞。
想当年,老夫也帅,赚来美女无数。
沉鱼柳月,羞花零落,暗使心青揣度。
岁月如梭,风光不再,相思无寄处。
春情似海,秃笔凝泪,徒怜梦中痴苦。
兀自问:这张老脸,有谁眷顾?”
倦客忽回,搀心青入榻,责曰:“汝当请罪大夫。今天色已晚,吾应归矣!有书二封,汝自虑也,并好自为之,”乃辞。
心青拆书,就榻上观看,书曰:
几番夜里盼廊桥, 秋水望穿梦更遥。
似此星晨非昔日,为谁护理数通霄。
尚思着意呼君转,未料伤心触泪浇。
心雨若拂堤上柳,依然明月尽风骚。
心青将书扯碎,恨曰:“事让倦客尽知,好事皆歹,痴人也!本有心亦无意矣!”再拆一封,乃零落处方,云:每日戌时观《新闻联播》一刻,可矫心性,升人品、正德行,连续半月,心病自除,健康如初。自哂笑曰:“真儿戏也,已病入膏肓,便纵半年又如何?”
时夜幕已至,墙外灯火如昼,歌声糜糜,忽心动,遂提笔于墙书《咏黛》一首,诗曰:
品不够人间是处风流果,
滴不完仙子仙珠满绣罗。
留不下风花雪月匆匆过,
敌不住心魔与欲魔。
忘不了木石前盟犹在昨,
想不到温柔眷恋终成错。
痛不迭的心窝,苦不堪的魂魄。
唉,恰似那消不尽的飞烟绰绰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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