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城,梧桐落叶满地。
路微深恍然发觉,秋天都要过去了。
她在北海路99号别墅里,已经呆了整整3个月。
这个曾经他为她准备的婚房,如今他囚禁她的牢笼。
路微深碰了碰自己的双腿,目光,紧紧的攫住关闭的大门。
“太太,风凉,您怎么也不披件衣服?”一直照顾她的小朵把披肩围在她的身上,语气关切。
她犹豫一下,又低声道,“今天先生……不会过来了……”
路微深沉默着。
眼眸愈加的固执倔强。
忽然,院门外,有车行驶过来又停下。
小朵一喜,“是先生!”
路微深指尖微颤,忽然移开了视线。
院门打开,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走了进来。
黑眸如夜,深邃淡漠,清冷如月。
随着他的靠近,路微深指甲不自觉的嵌入掌心。
男人站在她面前,将她身上的披肩又拢了拢,食指摩挲着她的唇,嗓音低沉好听,“在等我?”
路微深微微避开了他的手。
气氛有些僵凝。
男人的动作顿了顿,将她从轮椅上抱起大步往屋里走去。
路微深眼角余光,看见小朵在红着脸偷笑。
……
被他狠狠地欺负了三次之后,路微深像是一条枯死的鱼。
可男人的目光依旧游移在她的身体各处,欣赏着自己留下的暧昧痕迹,意犹未尽。
路微深逃离着他那如狼般的双眼。
却逃不过他放置在自己小腹的手。
温暖又干燥。
“猫猫,这里会不会已经有个孩子?”餍足之时,他的语气里有一抹难以觉察的温柔。
路微深心里一紧,闭了眼。
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孩子。
那个刚刚在她的肚子里呆了不到一个月,就被他残忍拿掉的孩子。
她不说话,男人也就缄默。
片刻后,他倾身过来吻了吻她的唇角,“你一定饿了,我去给你做些吃的。”
等他离开后,被子里的温度迅速的冷却下来。
路微深睫毛轻眨,半晌后湿润一片。
她心里清楚的很,这个男人只是想要一个孩子。
因为他最爱的女人从前受过伤,已无法再怀孕。
……
40分钟后,男人又回来,路微深躺在床上不动,任由他给自己穿上睡裙,再抱着她出了卧室,走到餐厅。
餐桌上,都是她喜爱的菜。
他一直没有放下她,给她喂饭喂菜喂汤,细致体贴周到。
路微深苦中作乐的想,这算不算母凭子贵?
吃过饭后,男人陪着她,两个人也不说话,安安静静的。
路微深看着落地窗外,他看着她。
这时,电话铃声响起,男人走到一旁接起,简短几句。
挂断电话后他走了回来,一只手搁在轮椅的手把上,另一只手轻柔的捏着她的下颌,辗转的吻了她好一会儿,直到她喘不过气才放开了她,“我先走了。”
他揉了揉她的唇珠,直起了腰,转身。
“小哥哥……”
倏的,路微深叫住了他。
嗓音微微沙哑,唇角笑靥如花。
男人停住,却没有回头。
“小朵,照顾好太太。”男人默了几秒钟,沉声吩咐躲在一旁的小仆人,大步离开。
“太太……”小朵走过来,带着哭腔唤她。
“小朵,他一时忘了,怎么你也不记得了?今天跟他结婚的女人,才是他的太太。”
路微深转动着轮椅,回到了卧室。
门,紧锁。
她停在衣柜前,打开,里面婚纱圣白如雪。
路微深撑着轮椅两侧,竟缓缓的站了起来。
一件一件的褪掉身上的衣服,又穿上了那由他亲自设计的嫁衣。
赤着双脚,海藻般长发披肩,不施粉黛,秀眉星眸,她美的纯粹倾城。
走到浴室,水花四溅,仿佛奏响着神圣的婚礼进行曲。
路微深坐在浴缸里,左手放在白瓷边缘,右手有锋锐利芒一闪而过。
手腕处狠狠一下,刹那间,嫣红汨汨耀眼。
很快,清澈的水,白色的纱,都被鲜血染透。
是不是人越临近死亡意识越清明。
为什么她竟听到了少时自己的声音,那么清晰坚定。
“小哥哥,你等等我,长大以后,我就嫁给你。”
那时,梧桐花开的正好。
他好像是……
笑了?
两年前。
“顾学长,我、我喜欢你。”
彼时,宁城大学,六月,夏木荫荫,池荷送香。
路微深紧紧的攥着一封淡黄绿色的信封,紧张的后背都在冒汗。
她面前,一个高大的男生黑色短袖,蓝色破旧牛仔裤,一副又厚又大的黑框眼镜遮住了他二分之一的脸,墨色刘海低垂,整个人看起来平淡无奇。
路微深鼓足勇气说完后就紧闭双眼,耳边尽是清凉的风。
顾安歌淡淡看了她一眼,面无表情的开口,“我不喜欢包子脸。”
“额?”
路微深鼓了鼓腮帮,清澈的大眼睛里有些无辜,“……可我不是菜包子,”停顿了一下,弱弱道,“小笼包也不行么?”
顾安歌语气冷淡,“脑子里有馅儿就不行。”
路微深,“……”
顾安歌没再理会她,转身离开。
她看着顾安歌的傲然背影,耷拉着脑袋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。
路微深拿出手机给基友鬼鬼发QQ。
路家深深:我跟他表白了,他说不喜欢包子脸,更不喜欢脑子里馅儿……[委屈]
不一会儿,手机叮当一声。
鬼鬼:[笑哭cry]看来你男神不但嫌你胖,还嫌你笨!
路家深深:……
她低落的把熬了几天夜写好的情书放进了背包里,苦恼的叹气。
……
夜晚,Waiting酒吧。
路微深坐在吧台前,咕咚咕咚的喝着柠檬水,小脸黯淡。
调酒师比她更黯淡。
“小姐,要不你来点儿酒?”
“为什么?”路微深欲哭无泪,全世界都看出来她被拒绝了吗?
调酒师用沉默回答了她。
路微深难过,她也想喝酒,但是……
“那……那就来一杯啤酒吧!”
路微深皱了皱鼻子,下了很大决心道。
十分钟后。
路微深抱着空酒杯双眼放空的傻笑,“小哥哥……”
调酒师,“……”
这酒量真是差到人神共愤啊!
路微深跳下高脚椅,摇摇晃晃的找洗手间。
楼下的房间都推不开,她脚步踉跄的爬上了二楼,一转弯,脚下一滑,直接撞进了一个包房。
里面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了一下,同时向路微深看了过来。
路微深,“!!!”
为什么她看到顾安歌被一个男人压在沙发上了?!!
来不及思考,路微深快速的跑过去,狠狠一推那男人,伸开双臂挡在顾安歌面前,怒道,“不许你欺负我小哥哥!”
乔瑾毓原本就没站稳,路微深这一下子差点儿让他坐身后的茶几上。
他也不恼,微一扬眉,眸含戏谑,“这位是……”
顾安歌目光极淡的看了他一眼。
乔瑾毓了然,拍了拍路微深的脑袋,“行,今晚小哥哥归你,我以后再找他。”
路微深张嘴就要咬他,“不行!”
乔瑾毓眼疾手快的躲开,对路微深的兴趣更甚了,刚想撩几句,却见顾安歌的眼睛后面一闪锐芒。
他心里一凛,干哈哈的笑了两声,整理了一下衣服,走了。
路微深浑身的警备依旧没有解除。
倒是顾安歌不耐烦了,“你要在我的腿上坐到什么时候?”
路微深这时的脑筋转的特别缓慢,也不清楚她刚才扑过来的时候,小屁股已经黏在了顾安歌的腿上。
她低下了头,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。
顾安歌本想扯着她的衣领把她拽开,手背上却落了一滴温热的晶莹。
路微深在顾安歌的腿上拧了一下身子,可怜巴巴的哑声说,“小哥哥,我知道你是被迫的,你是不是缺钱呀?我有哒。”
说着,她在所有的口袋里翻翻找找,搜出了一堆零钱。
眨了眨眼睛,她觉得有点儿少,又摘下书包,从里面的钱包里掏出了几张大票,还有银行卡。
然后双手捧给顾安歌,吸着鼻子道,“小哥哥,这些都给你,你以后不要来这里了好不好?我可以养你。”
顾安歌黑眸暗深,“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
路微深呆了呆,蔫蔫道,“不是说,失恋和酒吧最配了么……”
顾安歌眉宇紧皱,“你喝了多少酒?”
路微深又呆了呆,摇摇头道,“我不记得了,我酒量不好。”
这是不好吗?
“回去吧。”顾安歌推开她的手,不愿与酒鬼计较。
可是路微深却在他身上不下来,双手还赖皮的搂住他的脖子,一个劲儿的嘟囔,“你先答应我,再也不来了,也不让那个猥琐的男人碰你了,好不好?”
坐在豪车里的美男子乔瑾毓突然打了个喷嚏。
顾安歌看她委委屈屈的哭着,忽然也不急着摆脱她了。
他靠在沙发上,单手不着痕迹的揽住了她的腰,淡淡道,“我不答应呢?”
路微深愣了一下,突然撒泼耍赖的在他腿上乱动,“我不管,你要是不答应我,我就不给你做鸡蛋羹。”
顾安歌敛眉。
鸡蛋羹又是什么鬼。
可还没思考明白,身体的某一部位猛地被她蹭出了反应。
顾安歌一僵,墨眸顿沉。
再开口时,嗓子哑了些许,“那我要是答应呢?”
手,顺着她的后背缓缓往上,碰到了暗扣的位置。
路微深还犹不自知,喜滋滋道,“那我就还像以前那样奖励你。”
话落,她凑近,啵儿的一口响亮的亲在了他的脸上。
顾安歌的呼吸都热了。
那汹涌的感觉已经蓄势待发。
他被这一下子弄得晃了神,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刚刚脱口说出的“还像以前那样”是什么意思。
“就这样?”顾安歌的手探进她的衣服里。
路微深嘻嘻一笑,又亲了他一下。
这回的吻落在唇边。
“你对谁都这样?”顾安歌沉声道,抚摸着她的脖子。
看起来温柔,实际上若是听到不顺耳的答案,他或许会做出一些不温柔的事。
幸好,路微深极其懂事,声音软萌,“不是呀,我只喜欢你啊。”
“乖。”
顾安歌一个翻身,。
路微深一点儿也不排斥跟他的亲密接触,反正这是她的小哥哥,还主动抬起头来,用自己柔软的鼻尖蹭了蹭他的下颌。
顾安歌很享受她的乖巧亲昵。
看来,和这个小蠢包子在一起,也不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。
至少,她能自己的身体带来愉悦。
顾安歌刚要摘下自己的眼镜,将这份关系坐实,忽的,手机响了起来。
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。
他一扫屏幕接了起来,“什么事?”
电话里,向来不正经的乔瑾毓难得严肃,“我就觉得看刚才那个丫头眼熟,原来她是路辰良的女儿。”
刹那间,顾安歌冷冽如刀的眼眸里像是燃起了最危险的火焰。
……
翌日,路微深是被催命似的连环call给吵起来的。
她迷迷糊糊的摸到手机放在耳边听,“喂……”
“深深,你爸爸出事了!”
路微深匆匆忙忙的抓过床头柜上的书包就往出跑。
连自己为什么会在Waiting酒吧客房里睡觉都顾不上了。
打电话的是她的婶婶,只着急的说饭店出了事,她爸爸被警察带走,就因为信号不好挂断了。
路微深胸口闷的喘不过气,脑袋里像是被雷炸了。
她家在离宁城两个半小时车程的锦葵小镇,得先坐车去动车站。
刚要伸手打车,一辆路虎揽胜缓缓停在路微深面前。
路微深一惊。
驾驶门开,
只见一英俊倜傥的男人下来,一身DSquared2条纹套装,明朗一笑,一口白牙特别讨喜。
路微深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。
“路小姐,我们总裁有请。”
蔡憧绅士笑道。
路微深摇头,“我不认识你,更不认识你们总裁。”
说完,抬腿就要跑。
蔡憧还是彬彬有礼,不急不缓道,“难道路小姐不关心路老先生的安危了吗?”
路微深的心顿时慌乱的无以复加。
……
TY酒店,顶楼套房。
男人嗓音冷冽,语气凉薄。
——“陪我上床,换你见路辰良一面。”
路微深星眸睁大,里面满满的震惊。
幽暗诡秘的室内,看不清五指。
唯有淡淡的烟草味儿萦绕鼻尖。
路微深只能在微弱的光线里,瞥见坐在距离她不远处的沙发上,那男人薄削的唇角。
以及他身上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强势霸道。
路微深捏紧手心,强迫自己镇定,“厉总,请您别强人所难。”
话落,她清楚的听到男人一声低笑,那般讽刺。
也对。
路微深低下了头,呼吸僵硬。
她疯了么?
敢跟厉封擎说出这样的话?
厉封擎,TY集团的第一总裁,宁城最神秘诡谲的男人。
至今,无人见过他的真容。
他的手段雷厉狠辣,捏死路微深简单的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。
那件事后,她随爸爸隐蔽在锦葵小镇,不与任何人联系,这个关口,爸爸出事,紧接着她又被厉封擎找上,绝非好事。
“厉总,我爸爸……只是个误会……”路微深嗓音轻颤着解释。
厉封擎却没了耐心,他掐灭了香烟,屋里最后一丁点儿光亮不见。
路微深敏感的感觉到他站了起来,朝自己步步走来。
一下一下的脚步声,像是踩在她的心上。
路微深下意识的往后退,身后是一堵冰凉的墙壁。
抬头间,他已经逼近眼前。
手,不客气的抚摸着她柔嫩的小脸,刚一触碰,路微深就尖叫躲开。
可是,厉封擎双臂有力如铁,禁锢住她娇小的身体轻而易举。
“厉封擎!”路微深眼眶深红,沙哑嘶喊。
“急了,是因为你心虚,你自己心里也清楚,路辰良这次,逃不过了吧?”
他的声音低沉,像是来着地狱的魔。
路微深控制不住的扑簌簌的抖着,脸色惨白。
厉封擎薄唇邪肆轻勾,在她的胸前攥了一下,“给你机会你不要,下一次,我就没这么好说话了。”
路微深推开他,疯了一般的逃离。
她身后,厉封擎在黑暗之中,寒眸幽深若海。
……
路微深从TY酒店里仓皇跑出来,虚脱一般的跌坐在路边。
冷汗,湿透了衣衫。
她拼命的摇了摇头,告诉自己不要乱想。
婶婶催她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,她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往家赶。
路微深离开片刻后,那辆路虎揽胜也缓缓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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